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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二十三章懂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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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覃眼明手快,扶了靜女一把,然後瞪眼道:“你從哪裏冒出來的?人嚇人嚇死人啊懂不懂,冒冒失失的,怎麽當人小廝的?”

長青慣是跳脫的性子,心眼也寬,吃了葛覃一通排頭,也不生氣,反而還作了揖,道:“姐姐教訓的是,都是我的不是,姐姐千萬饒我一回,趕明兒我給姐姐們買糖吃,就當賠不是了。”

葛覃才不吃他這一套,道:“油嘴滑舌的,國公爺肯定是被你哄住了,才當你是心腹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倒教靜女扯了一把,道:“偏你話多,還不趕緊回去拿鬥篷,一會兒姑娘吹出病來,你還不知怎麽心疼呢。”

葛覃這才顧不上懟長青,趕緊一溜煙跑了。

長青見靜女說話和和氣氣溫溫柔柔的,分明剛才才是被嚇著了的那個,卻全不像葛覃那麽大大咧咧,便笑著又沖靜女一個長揖,道:“多謝姐姐為我解圍。”

靜女側過身,沒受他的禮,目光斜斜的,也不看長青,只留意著涼亭中的動靜,口中卻是應了一句,道:“葛覃心直口快,其實沒什麽惡意,大人莫要與她計較,有什麽不是,奴婢這裏替她賠罪了。”

說完,倒是當真對長青福了一禮。

葛覃大大咧咧的只把長青當成鄭秀的長隨小廝看,因此說起話來沒個忌諱,但靜女比她穩重得多,考慮得也多,早打聽出鄭秀身邊的長青、長安二人,都有個飛魚衛候補百戶的虛銜,不定什麽時候就由虛轉實,正經是個官身了。所以她及時阻止了葛覃,免得小丫頭不知輕重得罪了人都沒個自覺。

不過長青並沒有什麽大人的自覺,他做慣了跑腿聽命的活兒,本生性子也不是穩重那一款的,從某方面來說,他和葛覃其實是同一類人,因此被葛覃瞪眼睛懟幾句,他不但不生氣還自覺的伏低做小討饒,倒是靜女正正經經喚他一聲大人,又對他行禮,倒讓他手忙腳亂了,想扶又男女有別,不扶又萬分的過意不去,只好學著靜女剛才的樣子,側身避過,只擺著手道:“不計較,不計較,屁大的事,計較什麽,哪裏就值得姐姐你又是行禮又是告罪的……”

待見到靜女垂著的臉上突然有些不自在,他才又醒過神來,哎喲,又說錯話了,在女孩兒面前,怎麽能說屁不屁的,多粗鄙。

長青永遠是行動快過頭腦的人,反手就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臉上,又道:“是我說錯話了,姐姐你就把當……咳咳,當那什麽給放了……”

靜女先被他自甩耳光的舉動給驚著了,瞪大了眼睛,正不知所措時,又聽他這麽一句,再沒忍得住,噗的一聲笑出來,笑到一半,才驚覺有些失禮,趕忙又扭頭憋住,臉都紅透了,卻不知是窘的,還是憋的了。

長青看著她仿佛天邊雲霞一樣紅潤的側臉,頓時便有些呆怔了。

“他二人在幹什麽呢?”

這邊一羞一看的,全然忘了身在何處,自然更不知道這一幕都落到了涼亭裏一對小兒女的眼裏。沒辦法,涼亭的位置本來就高出平地不少,何況四周還比較開闊,人在涼亭中,大半個後花園都能盡收眼底,可讓正愁著用什麽話題來打開局面的鄭秀找著了借口。

裘怫板著張秀美小臉,沒什麽好氣的道:“你的小廝不規矩。”然後拿眼角瞥瞥鄭秀,一副有其仆必有其主的模樣,煞有介事的退後了兩步,離他遠了些。

鄭秀不知道裘怫是故意拿他開涮,驚得臉色都變了,義正辭嚴道:“誤會,肯定是誤會,榮國公府的門風再是清正不過,等二妹妹你過了門,就知道了。”

裘怫才涮了他一把,結果轉頭就被鄭秀給占了便宜去,撇開臉,啐道:“呸,胡說八道。”

六禮才過了兩禮,就敢想過門不過門,他不要臉,她還要呢。

鄭秀回過味兒來,瞅著她撇開的臉,雖然面頰沒紅,但那低垂的眸和微顫的眼睫毛,卻看得他心花怒放,樂不可支,忍不住靠近兩步,認真道:“我對二妹妹,從來有一說一,有二說二,絕對不打虛言,也不只拿好話哄你。以後二妹妹若有什麽心事,不能對旁人說的,都只管告訴我,我再沒有不幫著你的。”

所以他說會娶裘怫過門,就一定會讓她風風光光的進鄭家門,不哄不騙,說到做到。

這些話其實是他原本來探口風的那日,就想私下與裘怫說的,只是陰差陽錯的,把探口風變成了換信物,所以這番真心話竟到了今兒個才有機會說出口,雖然好像遲了些,但真心話什麽時候說出來都不嫌晚,他就是想給裘怫一點信心,希望她不要聽了外頭的酸話,患得患失的。

裘怫臉上沒紅,但心跳卻不自覺的快了些許,輕聲道:“我哪有什麽心事,便是有……”她悄瞥了鄭秀一眼,“我自己也能解決了,哪個要你來幫?”

她才不是那等柔弱無助遇事只知求人的弱質女流,更不願被鄭秀看低了去,若他對她只有憐惜,卻不懂她的自強自尊,那她一定要與他說分明了,教他知道她真正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。

鄭秀聽了這話,不知怎的,忽想起當初裘怫拿著門栓沖他跑來時的模樣兒,心裏頭狂跳兩下,道:“二妹妹骨子裏是什麽樣的性情,我都明白的,只是我想幫著二妹妹,與二妹妹要不要我幫,卻是完全無幹的。”

說著,他總覺得自己似乎表達得還不清楚,卻語盡詞窮,竟不知要怎麽解釋,半晌,他才試探著又問道:“我的心情,二妹妹你可……明白?”

無論她能不能自己解決問題,都與他想為她撐起一片天的想法無關,他從不認為她是柔弱無助的嬌花嫩蕊,他知道她有河邊垂柳一樣柔韌的枝條和堅強的內心,風不能摧其幹,雨不能斷其枝,可是,誰說垂柳就不能像嬌花一樣被人呵護了。

裘怫當然聽得明白,她一向就善於觀察,何況像鄭秀這種雖然嘴上沒說得太分明,但臉上差不多就把心思都寫出來的,她甚至都不用細細觀察就已經通通都明白了。

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,她說不清,也道不明,卻覺得那仿佛比春風更撩人,比春光更動人,卻又熾熱得仿佛夏日裏的陽光,心跳加劇的同時,她再也維持不住淡然的神態,面頰上終於透出了絲絲紅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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